他们几个"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"觉得范凡的话句句是针对他们说的。
这虽然不能表明他们知罪,至少可见那些话全都正确。
他们还未及考虑自己是否问心有愧,至少都已觉得芒刺在背。
大会散场,丁宝桂不敢再和朱千里胡说乱道,怕他没头没脑地捅出什么话来。
朱千里也有了戒心,对谁都提防几分。
余楠更留心不和他们接近。
他们这一伙旧社会过来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驯服地按照安排,连日出去旁听典型报告。
不仅听本人的自我检讨,也听群众对这些检讨提出来的意见。
意见都很尖锐,"帮助"大而肯定少。
还时时听到群欢逢到检讨者"顽抗"而发出愤怒的吼声。
这仿佛威胁着他们自己,使他们胆战心惊。
丁宝桂私下对老伴儿感叹说:"我现在明白了。
一个人越丑越美,越臭越香。
像我们这种人,有什么可检讨的呢。
人越是作恶多端,越是不要脸,检讨起来才有话可说,说起来也有声有色,越显得觉悟高,检讨深刻。
不过,也有个难题。
你要是打点儿偏手,群众会说你不老实,狡猾,很不够。
你要是一口气说尽了,群众再挤你,你添不出货了,怎么办呢?"
朱千里觉得革命群众比自己的老婆更难对付。
他私赚了稿费,十次里八次总能瞒过。
革命群众却像千只眼,什么都看得见。
不过,守在他身边的老婆都能对付,革命群众谅必也能对付。
兵来将挡,水来上掩,走着瞧吧。
余楠听了几个典型报告,十分震动,那么反动的思想,他们竟敢承认,当然是不得不承认了。
他余楠可以把自己暴露到什么程度呢?他该怎么招供呢?
许彦成和杜丽琳认真学习,一面听报告,一面做笔记。
每听完一个报告,先在笔记上写下自己的批语,如老实不老实,深刻不深刻等等。
不过他们认为诚恳深刻的,群众总说不老实,狡猾。
下一次再听这人重作检讨,总证实他确实不够坦白,的确隐瞒了什么。
两人回家讨论,不免心服群众水平高,果然是眼睛雪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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