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能感觉到凉凉的露珠落在他的光脚板上,能感觉到夜风吹拂在自己只穿了短裤的身子上。
有一次,在松树林中,他还感觉到了地上的松针扎了他的脚后跟。
没事,别害怕。
我是在家里,在自己的床上。
不管它多么真实,这只是一个梦,和其他别的梦一样,到早上醒来时,、都会觉得很荒诞的。
醒来后,我的意识会发现这梦是毫无连贯性的。
一个枯树枝扎了路易斯右臂上的二头肌一下,他疼得一咧嘴。
帕斯科像个会动的影子在前面晃动着,此时路易斯的恐惧在脑中越发清晰,像个亮晶晶的雕塑一样:我在跟着个死人穿过树林,走向宠物公墓,这不是梦。
上帝啊,救救我吧,这不是梦,这是现实。
他们走下长满树木的山坡,小路在树丛中呈现出缓缓的S型。
没穿靴子,路易斯觉得脚下的泥土粘黏糊的,他的脚趾头也都被泥黏在一起了。
路易斯尽力使自己认为是在做梦,但感觉怎么也不像是在做梦。
他们走到了墓地的空地上,帕斯科在刻着温顺的小猫斯玛基的墓碑前停了下来,转身面对着路易斯。
路易斯越发觉得恐怖了,帕斯科露出牙齿,笑了起来,满是血污的嘴唇扭曲着。
他举起一支胳膊向前一伸,路易斯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,顿时瞪大了眼睛,手捂住嘴,痛苦地低声哼了起来。
他觉得自己两颊湿润,原来是因为极度恐惧而流泪了。
路易斯看到那天乍得提醒艾丽离开的枯木树堆变成了一堆尸骨,那些骨头在动,有的是人的头盖骨,有的是动物的头盖骨,绞在一起,还有手指的骨头,噢,整个骨头堆在动,在爬——
帕斯科向他走来,月光下带着满脸的血污,路易斯最后的意识是想大叫:快尖叫一声醒来,即便吓醒了妻子、女儿、儿子。
整座房子和左邻右舍也无关紧要。
快尖叫尖叫尖叫,使自己醒来醒来醒来——
但是,路易斯只听到了微风吹拂的声音,好像一个孩子坐在什么地方,在练习如何吹口哨似的。
帕斯科走得更近了,开口说道:“一定不要开门。”
路易斯吓得跪倒在地,帕斯科低头看着路易斯,脸上一副耐心的模样,路易斯起初还以为是同情的表情呢。
帕斯科继续指着那堆骨头说:“别去那儿,医生,不管你感觉自己多么必须去那儿,你也别去。
那个障碍是不可逾越的。
记住一点:这儿有种超凡的力量,你难以了解。
这是一种古老的躁动不安的力量。
记住了。”
路易斯再次试图尖叫,但他怎么也叫不出来。
帕斯科说:“我是作为朋友来的,大夫。”
路易斯想着帕斯科是否真的用的是朋友这个词,好像帕斯科讲的是外语,不过,路易斯思来想去,觉得他用的就是这个词。
帕斯科越走越近,接着说:“你和你所爱的人的末日就要到了。”
帕斯科离得路易斯如此之近,以至于路易斯感觉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种死亡的味道了。
帕斯科伸手要拉路易斯。
又传来了那种轻柔的、令人发疯的骨头相撞的声音。
路易斯挣扎着要避开帕斯科的手,他失去了平衡,自己的手撞在一块墓碑上,墓碑斜着倒在了地上。
帕斯科的脸也倾斜起来,充满了天空。
“大夫,一定要记住。”
路易斯试着尖叫起来,世界慢慢地旋转着消失了——但他仍然能听到月光下骨头的碰撞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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